讲故事的白小葵

我被人下了颜蛊，越长越好看，但是……

《兰陵假面疑案》长篇惊悚悬疑小说（十五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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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  颜蛊

29 血碑

当汽车像脱缰野马一般呼啸着冲上宽敞的路面，邹杰倒悬着的心总算平静了下来。

老六几乎把油门踩到了底，一直冲到石碑跟前才猛地一踩刹车，刹车片立即传出一阵刺耳的刮擦声。轮胎剧烈摩擦着地面，溅起一排细碎的石子，击打在挡泥板上，碰撞出噼里啪啦的闷响。

车刚停下，三人便赶紧从车里跳了出来，黄胖子一手扶着车门，一手拍着胸口，大口喘着粗气。

老六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条毛巾，使劲地擦汗，嘴里骂骂咧咧说着当地的土话。邹杰虽然听不懂他说了什么，但从他那表情上看，绝不是什么好话。

邹杰面无表情地望向石梁，石梁前浓雾密布，依然宁静深邃，没有一丝丝动静，但他知道那个黑色的幽兽依然隐藏在浓雾之中，也许这会也正盯着自己看。

“幽兽”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？那种不可知的生灵真的不是他的幻觉吗？

“邹老弟，都已经过来了就别盯着看了，这地方一直就是这么邪性，鬼晓得下一次又会发生些什么。”黄胖子以为邹杰是因为初次经历这种怪事心有余悸，所以上前来安慰他。

邹杰顺坡下驴，拍了怕自己的胸口说道：“是啊，小弟孤陋寡闻，幸好这次有黄老哥在，否则刚才指不定就折在那黄泉鬼道上了。”

“邹老弟谦虚了，单说邹老弟方才独闯浓雾这份胆识，就不是我和老六那个憨货能比的。对了，邹老弟刚才在那浓雾中可有找到什么线索？”黄胖子老奸巨猾，绝口不提刚才弄虚作假的坑人行径，反倒问起了邹杰的发现。

“线索谈不上，但要说怪事……倒还真有一件。”邹杰故作思考，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。

“什么怪事？说来听听。”一听有怪事，老六马上来了兴致，赶紧凑上前来打听。

邹杰故意顿了顿，说道：“我闯进浓雾里，本来没什么发现就准备转身回车了，可是雾大地滑，我不小心滑了一跤，摔下去时双手撑住石梁，竟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些古怪。”

“是什么古怪？”黄胖子也按捺不住凑到近前，急切地问道。

“我当时双手所及这石梁之上，竟布满了石刻。”邹杰表面故作惊讶，心中却早已打定了主意。幽兽之事，自然不能让黄胖子和老六知道，但石刻之事，倒可以拿出来说说。如此一来，这两人去琢磨石刻了，也就不会过多去注意他。

“有吗？以前我怎么没有注意到呢？”老六走到崖边，用手抚摸了一下石梁，随后眉头一皱，说道：“邹老弟，你是不是看错了，没有你说的石刻啊？”

邹杰也赶紧走到崖边，伸手在石梁上仔细摸索了一番。那石梁表面光洁如白玉，确实什么都没有。

黄胖子走到邹杰身后，喃喃道：“邹兄弟，会不会是你的幻觉？我曾听有些兄弟说过，进入这雾中就会产生某种幻觉。”

邹杰知道，那绝不是幻觉，最大的可能就是只有在幽兽的领域之中，才能看见那些石刻。幻觉是让你看到没有的东西，而幽兽的领域恰恰相反，会让你看到所有的真实。

邹杰若有所思地站了起来，自顾自地摇了摇头，说道：“怕真如老哥所说，这迷雾会让人产生幻觉，我之前很可能就是被这浓雾迷住了神智，产生了某种幻视。”

黄胖子拍了拍邹杰的肩膀，说道：“不打紧，你以后跟着老哥我，断然不会再着此道的。”

三人回到石碑前，面对着碑上五个大字。

邹杰极力想从这几个字中找到一些线索：“黄泉”二字用的是隶书，而“不归路”则是楷书，这种混合石刻的手法多见于南北朝，尤见于北朝，难道这里是一处南北朝时期的墓葬？

“邹兄弟可看出什么端倪？”黄胖子看邹杰盯着石碑半天不说话，估摸着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，便想套他的话。

“也没什么大发现，就是此处石碑上的石刻融合了隶楷，多见于南北朝，我想这石碑之后多半是一座南北朝的墓葬。”邹杰说的这些本就是台面上的功夫，他也不藏私，将自己的猜测全盘托出。

“邹兄弟好眼力！我们教主也是这么说。其实按照我们之前的探险可以看出，此处乃是一处北齐墓，只是这墓主人……还尚未可知。”黄胖子话带机锋，一方面肯定了邹杰的眼力，另一方面同时在提醒邹杰，他知道的也不少，所以邹杰最好不要在他面前耍什么心眼。

“已知是北齐墓？黄老哥可否详细说说，怎么断定这里是北齐墓的？”邹杰好奇问道。

“邹兄弟莫急，先容老哥哥我在这里卖一个关子，等到了地方，老哥哥自然会跟你详说。”黄胖子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，很是志得意满。

邹杰也不与他计较，坦然道：“既是这样，那我们之后怎么行动，还要请黄老哥示下。”

黄胖子刚想说话，只听老六嘴里念叨了一句：“黄泉无水，其实难副。老六我今天行行好，圣水一升，助你扬名立万。”说着话，老六一把拉下裤链，一泡黄汤直接尿在了石碑之上。

“老六，不要！”邹杰和黄胖子几乎同时出声阻止，但仍旧不如老六的动作来得快，转眼间他一泡热气腾腾的黄尿已经实实倾泻在了石碑之上。

老六翻了翻白眼，拉好裤链，嘴里吹了一声口哨，那叫一个得意。

“胡闹！老六，这里可是古墓。咱们盗墓的，盗亦有道，你这样做要是亵渎了墓中的仙灵，那可是要遭报应的！”黄胖子一脸愤懑，更有几分紧张。

“哪有那么多的鬼神精灵？即便真有，六爷我一脚一个，定叫它们有来无回。”老六依然一副无所畏惧的神情。

“快看，石碑在变！”邹杰盯着石碑，眼中满是不可思议。

只见那石碑被老六的黄汤浇湿，所有的黄汤竟慢慢汇聚到了中间五个字的沟槽里，五个字也逐渐变了色，开始泛出红光。再后来，字中竟汩汩流出了血来，那血腥味混着尿骚味顺风朝三人飘了过来，格外刺鼻。

三人登时警惕起来，这时石碑上的五个字先是变得模糊，随后又慢慢汇聚变形，最终变成五个鲜红的新字——“入此墓者死”。

三人面面相觑，虽然在古墓中，这类警示文字并不少，但多数都不过是墓主人防止后人盗墓虚张声势的吓人手段而已，而这石碑上如此诡异的警示手法，着实让他们有些不寒而栗。

就在此时，浓雾也起了变化，先是被风吹散般一阵搅动，波诡云谲之后，便一下子扩散开来。原先在山崖处还能看见前方几米，这会儿竟连一尺也看不见了。那浓雾如同有生命一般止步于山崖，没有跨过一步，但眼下他们要想开车通过迷雾，已是万万不能了。

前途未卜，后路已断，这趟探险难不成真如石碑之前的预言，成了不归路？

30  袭营 

没有退路的邹杰，开始正视眼前的这个世界。

他的面前是一条宽阔的峡谷，一条大路一直通往黑暗的深处，消失在天际的尽头。两旁是直冲穹顶的峭壁，如刀削斧劈一般，抬起头也看不到峭壁的顶端。天空被一团灰蒙蒙的雾气笼罩，隔着浓雾只能透过些许微弱的光亮，那便是这里唯一的光源。

这微不足道的光明也是弥足珍贵的，正是有了它的存在，才让身处险境的三人不至于两眼一抹黑，成了睁眼瞎。

“黄老哥，六爷，咱们后面是怎么个计划？”邹杰故意询问二人，他知道他们都不是第一次下到这里，后路必定早有了安排。

黄胖子和老六对看了一眼，黄胖子不紧不慢地说道：“邹兄弟莫急，我和老六说过的，我们教里的兄弟早已探明了此墓的部分地区，此言绝非空话。只要我们再往前驱车一段，便有我们的一处临时营地，我们的兄弟在那里打前站，我们可以先去营地与他们会合，整顿装备稍作休息之后，再从长计议。”

邹杰问道：“黄老哥，你们这次来了多少人？”

黄胖子答道：“不多，除了我们兄弟俩，还有营地里的十二个下苦。”

邹杰眯了眯眼睛，继续说道：“黄老哥，将来真的发了墓，拿了东西，你们这么多人，而我就孤零零的一个人，到时是死是活，还不是任由你们拿捏？”

黄胖子赶紧道：“邹兄弟多虑了，我们这些人虽然是江湖草莽，可都在关二爷面前立过誓的，肯定要讲江湖道义。再说了，你邹兄弟本领通天，我们将来少不了要与你多多合作，怎么会做那卸磨杀驴的绝户事？”

邹杰揉了揉拳头，笑道：“那是，那是，黄老哥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，只是怕其他兄弟不听你使唤罢了……不过有了黄老哥这句话，兄弟心里也就踏实了。而且咱这一身本事，自然也不是吃素的，真到了拼命的时候，换个七八条命，还是没什么问题。”

邹杰这句话颇有些敲山震虎的意思，就刚才黄胖子和老六在石梁上联手作弊那些鸡鸣狗盗的龌龊事，真要相信他们的人品，那才是求死之道。

黄胖子和老六又对视了一眼，没有说话，只是尴尬地呵呵傻笑。刀剑无眼，七八个究竟是谁？谁也说不准啊。

三人再次回到车上，车子沿着峡谷一路向前。路面虽然宽阔，但碎石也不少，幸好邹杰这车是越野车，车轮毂大，平时开起来可能比不上轿车舒服，可一碰到这种砂石路面，跑起来却是极为轻巧的。

邹杰细细观察着道路两旁的崖壁，石面极为光滑，不像是人工开凿的，而是天然形成的。偶尔会有一些简单的石刻出现在崖壁上，或是飞禽，或是走兽，或是一只独眼，又或是一个拿着长矛的武士……基本上没有什么规律可言，也没什么特殊的联系，似乎只是在向外人展示这里曾经有人来过。

“前面快到营地了，看，能看见篝火了！”老六兴奋地喊了一声。

邹杰顺着车玻璃向前张望，在不远处确实可以依稀看到几团类似帐篷的黑影，还有一团篝火在黑暗里燃烧得格外显眼。

车子离那团火焰越来越近，营地的轮廓也越来越明显，邹杰已经可以看到门口的拒马栅栏，估摸着是用来防护野兽突袭的。

“不对劲……”老六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，眉头陡然皱了起来，脸色也有些难看。

确实不对劲，邹杰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。这里离营地已经很近了，却一点人声都没有。对于一个有十二个人的营地而言，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。

老六故意放慢了车速，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说道：“营地里肯定出事了，就蝎子、疯猴、太岁那几个人的脾性，三里开外就该听见他们喝酒划拳掷骰子的声儿了。”

黄胖子轻捻了一下下巴上的短胡茬，沉稳说道：“这个营地已经开辟出来许多年了，从来也没有出过事。不过凡事小心为上是对的，老六，你开慢点，等快到的时候，我们下车步行过去。”

“嗯。”老六微微点头，应了一声。

老六和黄胖子的对话，邹杰全程没有插一句嘴。他通过这对话，清楚了解到了这两人的德行。他们发现营地有异常，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营地里兄弟们的生死安危，而是想着如何保全自己的性命，这营地里十二个下苦在这他们心中的分量也可想而知。如此看来，之前他们说的那些相互扶持的漂亮话，等真到了生死关头，怕是连个屁也不会剩下。

车子在距离营地三百步的地方停了下来，三人下了车，各自挑选了一件趁手的工具当武器。

老六从后备箱里抽出一把砍刀，和路边西瓜摊上的瓜刀很是相像。黄胖子则是随手拿了一把工兵铲，按照他的想法，打架这种粗糙活儿有老六和邹杰顶着，他拿把铲子做做样子也就行了。

邹杰还是挑了之前的那把登山镐，这东西虽然不如砍刀锋利，可是能砸能凿，再不济还能当块板砖使，提着它总归让人安心不少。

三人碎步向营地靠近，越是接近，越能证实他们原先的猜测。

他们先是瞅见门口的拒马栅栏已经支离破碎，再接近时，发现篝火前一片狼藉，吃食、杂物洒落了一地。等三人真正站在营地面前时才发现，整个营地的帐篷早已是一片散乱：有几顶帐篷被连根拔起，剩下的也都是东倒西歪，看不出一丝生气，就仿佛台风过境一般。

老六和黄胖子对了一个眼色，两人一齐看向邹杰，邹杰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。眼下他也不辩驳什么，提起登山镐，率先越过栅栏，往营内探去。

老六和黄胖子隔着三五步的距离，紧跟在邹杰的身后，三人一字排开，形成一条纵列，在营地里缓缓向前探索。

三人不敢说话，连呼吸的声音都不敢放大，三双耳朵一起全神贯注地听着周围的动静。

突然，走在最前面的邹杰停了下来，左手一竖，示意他发现了东西。

黄胖子和老六一齐靠了上来，他们看到就在篝火旁边的地上，竟然趴着一个人。从这人所穿的粗布衣服来看，应该是镇上的村民，也就是老六所说的十二下苦之一。

老六一眼就认出了这人的衣着，大步上前，叫嚷道：“傻春，你扒拉在地上吓唬你爷呢，信不信六爷一巴掌扇得你亲娘都不认识你？！”

老六说着话，上前拉住地上那人的衣服，想让他转过身来。不成想地上那人竟如纸片一般，被他一下子拽了起来，转了个个儿，直接贴到了老六的面前。

原来那人除了衣服，只剩下一副骨架，骨架上还残留着丝丝血肉，触目惊心。

已经镂空了的骷髅头，一下子撞到了老六的脸上，老六先是一愣神，紧接着就是一阵鬼哭狼嚎地嘶吼和一通手忙脚乱地挥舞。

邹杰赶紧上前把老六和那具骷髅分开，突然眉头一皱，对惊魂未定的老六和身后的黄胖子说道：“快看，那边还有两具！”

只见不远的地方，也歪歪扭扭地躺着两具尸体，和傻春差不多的穿着，也只剩下一副骷髅。

他们无法想象，这些人的一身血肉，究竟是如何不翼而飞的？

（未完待续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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